夕阳把教学楼的影子拉得老长，计宁背着半垮的书包，嘴里叼着根棒棒糖，晃晃悠悠地往校门口走。刚拐过行政楼的拐角，就听见一阵压抑的争执声。
他脚步一顿，探头望去——三个染着夸张发色的身影正堵在巷口，为首的黄毛正用胳膊肘顶着一个人的胸口。那被堵的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，身形清瘦，正是刚从教师办公室出来的白致。
“上次让你跑了，这次还想躲？”黄毛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铁板，“欠我们的钱，今天必须还！”
白致垂着眼，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神，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：“我没欠你们钱。”
“嘿，还敢嘴硬？”绿毛从旁边跳出来，手里把玩着一把折叠刀，刀片在夕阳下闪着冷光，“上周在游戏厅，你朋友借的高利贷，担保人可是写的你的名字！”
计宁心里咯噔一下。他上周确实在游戏厅见过白致，当时白致身边跟着个陌生男生，两人似乎在吵架。原来是这档子事。
白致的指尖微微蜷缩，声音冷得像冰：“他不是我朋友。”
“那我们不管，”黄毛伸手就要去抓白致的衣领，“要么还钱，要么跟我们走一趟，让你家长来赎人！”
眼看那只脏手就要碰到白致，计宁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，突然从拐角冲出去，一脚踹在黄毛的后腰上。
“砰”的一声闷响，黄毛踉跄着扑在墙上，回头时眼睛红得像要吃人：“又是你这臭小子！”
计宁把白致往身后一拉，自己往前站了半步，校服外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：“高利贷都敢放给学生，你们是活腻了？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？”他一边说，一边悄悄掏出手机按亮屏幕，假装在拨号。
绿毛嗤笑一声：“报警？你去报啊，看看警察来了抓谁！”他晃了晃手里的刀，“这小子担保人的字据还在我们手上，到时候看谁吃不了兜着走！”
计宁心里发虚，脸上却强装镇定：“字据？未成年人签的字据有法律效力吗？我看你们是法盲吧？”他故意拖延时间，眼角余光瞥见巷口有几个学生经过，只要再撑一会儿……
“少跟他废话！”黄毛从地上爬起来，撸起袖子露出纹着骷髅头的胳膊，“先废了这多管闲事的！”
两个混混一左一右地扑过来，计宁虽然平时爱惹事，真打起来却没什么章法，只能仗着身形灵活左躲右闪。他一脚踹在绿毛的膝盖上，自己却被黄毛抓住了胳膊，后背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。
“操！”计宁疼得龇牙咧嘴，正想挣扎，忽然感觉身后的气压骤降。
下一秒，一道清冷的影子从他身边掠过。
白致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黄毛身后，左手精准地扣住黄毛抓着计宁的手腕，右手手肘干脆利落地磕在黄毛的肘关节上。只听“咔嚓”一声轻响，黄毛发出杀猪般的惨叫，手一松瘫在地上，抱着胳膊满地打滚。
这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，计宁甚至没看清白致是怎么动的。
绿毛吓了一跳，举着刀就朝白致刺过来。计宁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，大喊一声“小心”，想扑过去却被地上的黄毛绊了一下。
可白致站在原地没动，直到刀刃离他胸口只有半尺远，才突然偏头躲开，同时伸手抓住绿毛的手腕，反向一拧。折叠刀“哐当”落地，绿毛的脸瞬间疼得惨白，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。
“滚。”白致开口，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，带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。
绿毛看着地上哀嚎的黄毛，又看看白致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，突然打了个哆嗦，连滚带爬地捡起刀，拖着黄毛屁滚尿流地跑了。
巷子里瞬间安静下来，只剩下计宁粗重的喘息声。他捂着被打疼的后背，看着白致的背影，突然觉得这人有点陌生。
刚才那几下，干净利落得不像个常年埋首书本的学霸，倒像是……练过的？
“你没事吧？”计宁刚想问他有没有受伤，就见白致转过身来。
夕阳的光恰好落在白致脸上，一半明亮一半晦暗。他的眼神很奇怪，不像平时那样疏离冷淡，反而有种野性的锐利，像是蛰伏的猛兽刚收敛起爪牙。嘴角甚至还勾着点若有若无的弧度，带着点痞气。
“你刚才那拳挺狠啊。”白致开口，声音带着点沙哑的磁性，跟平时清冽的语调完全不同，“就是反应慢了点。”
计宁愣住了：“你……”
“谢了。”白致打断他，往前走了两步，微微低头看着他，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，“不过下次别这么冲动，这群人跟疯狗似的，咬到你得不偿失。”
计宁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，往后退了半步：“你认识他们？”
“不认识。”白致的眼神闪了闪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，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，“是以前……一个同学惹的麻烦。”
“那你刚才打架挺厉害啊，”计宁摸着后脑勺笑了笑，试图缓和气氛，“深藏不露啊学神。”
白致没接话，只是盯着他后背看了一眼：“疼吗？”
“啊？有点。”计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后背还在隐隐作痛，“不过没事，皮糙肉厚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就被白致拽住了胳膊。“去医务室。”
“不用不用，”计宁赶紧摆手，“就是挨了一拳，过会儿就好了。”他可不想跟这位气场突变的学神单独待在医务室。
白致却没松手，力道不大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。“去看看。”这次的声音又恢复了平时的清冷，眼神里的那点野性也消失了，像是刚才那个说话带痞气的人从未出现过。
计宁懵了。
这人变脸怎么比翻书还快？
医务室里没人，校医大概是去吃饭了。白致从药柜里翻出碘伏和棉签，拉着计宁坐在长椅上，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无数次。
“转过去。”
计宁乖乖照做，感觉后背的校服被轻轻撩起来，冰凉的棉签擦过皮肤，带来一阵刺痛。他忍不住嘶了一声。
“忍忍。”白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动作放轻了些。
计宁盯着墙上的视力表，忽然觉得有点不真实。昨天还对他冷若冰霜的学神，今天不仅帮他揍了混混，还在这儿给他涂药？
“你以前是不是练过啊？”计宁忍不住又问了一遍，“刚才那几下太帅了。”
身后的动作顿了顿。“没有。”
“不可能，”计宁笃定地说，“没练过的人反应没那么快。”
白致没再说话，沉默地帮他涂完药，把校服拉好。“好了。”
计宁转过身，看见白致正把棉签扔进垃圾桶，侧脸在窗外透进来的光线里显得格外柔和。“谢了啊。”他真心实意地说，“今天要不是你，我估计得被揍得更惨。”
白致看了他一眼，眼神里没什么情绪：“下次别多管闲事。”
“那怎么行，”计宁立刻反驳，“眼睁睁看着同学被欺负，我做不到。”他想了想，又补充道，“再说了，咱们现在是同桌，互帮互助是应该的。”
白致没接话，拿起自己的书包：“走了。”
两人并肩走出医务室，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在一起，又长又斜。计宁偷偷看了白致好几眼，总觉得今天的他很不对劲。
尤其是刚才在巷子里，那一瞬间的眼神和语气，简直像是换了个人。
“喂，白致，”计宁忍不住开口，“你刚才……”
“刚才怎么了？”白致转头看他，眼神清明，带着惯常的疏离。
计宁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。“没什么，”他挠了挠头，“就是觉得，你好像也没传说中那么难相处。”
白致的脚步顿了顿，没说话，加快了脚步往前走。
计宁看着他的背影，撇了撇嘴。算了，学神的心思大概都跟他的数学题一样难猜。
他刚想追上去，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，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：【明天下午放学后，老地方见。上次的事，得跟你好好聊聊。】
计宁皱了皱眉，回了条【你谁啊】，对方却没再回复。
他把手机塞回口袋，小跑着追上白致：“你住哪啊？顺路吗？”
白致头也没回：“不顺路。”
“哦。”计宁识趣地没再追问，看着白致的背影消失在街角，才转身往自己家的方向走。
他不知道的是，在他转身之后，街角的树后，白致靠在墙上，抬手按了按太阳穴，眉头紧锁，像是在忍受某种剧烈的头痛。过了好一会儿，他才拿出手机，看着屏幕上那个陌生的号码，眼神晦暗不明。
第二天早上，计宁刚到教室，就看见白致已经坐在座位上了，正低头看着课本，侧脸冷硬，仿佛昨天那个帮他涂药的人只是幻觉。
计宁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把书包往桌上一甩，发出“砰”的一声。
白致没抬头。
“那个，”计宁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的胳膊，“昨天那个短信，是不是你发的？”
白致翻书的手顿了顿，抬眼看向他，眼神里带着明显的疑惑：“什么短信？”
“就是说让我老地方见的那个啊。”计宁拿出手机，翻出那条短信给他看，“这号码我不认识。”
白致的目光落在屏幕上，眉头微蹙，像是在思考什么。过了几秒，他摇了摇头：“不是我。”
“哦。”计宁有点失望，又有点莫名的轻松，“那可能是发错了吧。”
白致没再说话，低下头继续看书，只是握着笔的手指，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些。
计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，没发现什么异常，只好拿出自己的漫画书，假装认真地看了起来。可不知怎么的，他总觉得白致今天的状态有点奇怪，虽然表面上跟平时一样冷淡，但偶尔会突然走神，眼神放空，像是在跟谁较劲。
难道是因为昨天那几个混混？
计宁叹了口气，把漫画书往旁边推了推。不管怎么说，昨天白致也算帮了他，以后要是再遇到那几个混混，他得机灵点，不能总让学神替他出头。
他偷偷看了眼白致的侧脸，阳光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，投下一小片阴影。
这人啊，真是个谜。
《占有欲超强的三重人格》计宁白致完结版免费阅读 试读结束
